风趣往事|打牙祭

作者李典辉2021-12-07 18:18:40
原出处: 魅力潇湘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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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2年夏季的一天,我们捕捞队在新化县白溪下游的杨家坊水域撒网。我们队两船三层尼伦挂网,把资水整整打了四个横河。令我们谁都没想到的是:这一次我们不仅捕获得200多斤鲜鱼之外,还捕获水鱼(俗称团鱼)100来只,团鱼大的有四五斤重,小的也有一斤左右的。可惜的是:在网上被活活捂死的就多达24只。那时候团鱼与鲜鱼同价,即每斤0·45元。我们内部职工买的话,可以优惠百分之十的税费,也就是每斤0·4元。然而,死团鱼或者在河里捡到的臭鱼,我们职工吃是不用花钱的。

  众所周知,团鱼到冬季后就会冬眠,几个月不吃不喝不用呼吸都没问题,但是其他季节却不行,特别是夏季,团鱼隔不了一二个小时必须要浮出水面来呼吸,否则就会被活活地憋死的。死团鱼有人说不能吃,其实并不是这样子的。我曾在鱼舟上出生,在资水里泡大,又在渔船上生活工作二十余年,曾经不知道吃过多少死了的乃至臭了的鱼和团鱼,只是得将其弄干净后焙干才好吃。正所谓:“臭鱼不臭味”呢!更有的人还得把鱼或是肉,摆置数日,等鱼肉臭了之后才吃的。当然,这样的人是非常少见的。

  也有人说:死团鱼是蚊蝇叮咬后死的,会有毒的。这就更是无稽之谈了。我们知道团鱼的外壳十分坚硬,头和四肢又是非常灵敏的,更何况团鱼生活在深水潭里,蚊蝇又怎么能叮到团鱼呢?

  到了夏秋季节,团鱼得浮出水面呼吸(俗称团鱼挂牌),有射团鱼或者是钓团鱼的高手,会在团鱼浮出水面呼吸的水域,死死盯着水面,一旦发现团鱼挂牌时,他会瞬间射出带拖线的利箭,或者是甩出专门钓团鱼的挂钩,往往可手到擒来。专钓团鱼的人,用一根二米长短的大拇指粗细的杂木杆,于手柄处安装一个可绕圈上百米化学丝线的转盘,线当头拴上一串锋利的钓钩,于钓钩上端再拴一个五六十克重的铅坠,用于飞甩。那钓团鱼的高手,只要看到团鱼挂牌,他总是能百发百中把团鱼挂到的。行家高手的这一技艺,当然是通过艰辛训练之后才能达到的。我曾见到过他们的训练过程:首先,是置一只泡沫拖鞋于空旷的草坪或是沙滩,训练者于百十米开外,甩钓把拖鞋挂回来……在岸上练到有一定的准头之后,再将拖鞋放置到水塘中间,依旧甩钓把拖鞋挂回来……如此反复苦练,正所谓,只要功夫真,铁棒也能磨成针。当然,没有一定的坚定意愿是不可能练成的啊!

  我们捕获24只憋死的团鱼,捕捞队20个职,正好打个免费的团鱼牙祭。

  队长成绿清对我说:“典辉,你看能不能到白溪食品站买几斤猪肉回来,我们大家也好打个牙祭,不然呷斋团鱼就太可惜……”。

  “那我就去试试看吧。”我说。

  我当时是捕捞队的会计(其实就是每天记录捕鱼数量)但同时兼管伙食账目和负责采购生活物资,要我去联系买肉,当然是我的份内之事。

  大家都知道,那年代是计划经济年代,什么物资都是定量供应的。诸如买米要粮票、买油要油票、买豆腐要豆腐票、买肉当然得要有肉票才行的。当然,我们是捕捞队的正式职工,国家按标准给我们每人每月发了这些票证。但是,我们所发的票证,是县城关镇的,只限在县城关镇购买相应物资。白溪镇是小集镇,白溪镇所发的票证,同样只限在白溪镇使用。就如粮票那样,各省所发的只能在本省有用,出省之后就必须用全国粮票。所以,我们捕捞队要想到白溪镇食品站买肉,没有白溪镇的肉票得去找食品站的领导讲好话,或者说是去开“后门”。

  我当时心里根本没底,但不满20岁的我,还真是有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兴冲冲跑到白溪镇食品站一看,嘿嘿,还真的是运气点得火燃的,食品站正好杀了一头猪。

  于是,我找到食品站刘站长(不知道他的大号)说:

  “刘站长,你好!”我自我介绍说,“我是县渔场捕捞队的,姓李,我们捕捞队20个职工好几个月没打牙祭了,昨晚来到白溪水域捕鱼,想改善一下伙食打个牙祭,特向你求援……买几斤猪肉……”

  “没有,没有!”刘站长一口回绝。

  “你们一是刚刚杀了一头猪吗?”我说。

  “那是区公所开会用的!”刘站长说。

  “我看到区公所只拿走一边,还有一边……”我大声说。

  “那是要肉票的,你有肉票吗?”他很自傲地说。

  “我有肉票,但是,我的肉票是城关镇的呀?!不能在你白溪镇使用的呀?!”

  “那就没办法了。”

  “真的没办法了?”我说。

  “真的没办法!”刘站长边说边摇着头。

  “那好,刘站长。”我见他油盐不进,硬是不肯通允,便也就没好气地说,“我们捕捞队是分配在游家、白溪、琅塘这段水域捕鱼的。你知道,我们所捕获的鱼是不可以自行出售,只能加工后定期往食品站送的……那么,我们送到游家食品站琅塘食品站乃至县食品站都行,你白溪镇食品站我们今后一个鱼鳞都不会送来……到那时候,你白溪镇食品站怕也是很难办的!”我说了一通气话之后,便愤愤地走了。

  回到船上,我依旧愤愤地将经过告诉了成绿清队长。

  “没关系,人家按规定办事没有错。那我们就打个斋团鱼牙祭好了。”

  于是,安排大家烧水退团鱼的外皮,为打斋团鱼牙祭而忙碌……

  也许是我那通气话触动了可爱的刘站长,他竟然派人给我们送来了10·5斤猪肉(当时猪肉的国家牌价是0·76/斤),而且是上好的前腿猪肉。

  这下子成队长高兴了,我们大家也非常欣喜“这样才算是真正打牙祭呢!”

  炊事员成贵清不愧是行家里手,他先将团鱼炖到半熟后,将所有骨头提出来,然后,把汤水滤干,再将事先取出洗净的团鱼胆汁挤出洒入团鱼肉上(其他人鱼的胆不可以吃,可团鱼胆汁却是上好的佐料,正所谓是“团鱼自带配料”呢);再现将团鱼肝脏和团鱼肉分盛入20个铝饭盒内,然后再将猪肉拌上米粉置于团鱼上面,盖上盒盖放入蒸笼,用大火蒸半个来钟头……我们20个人,一餐呷24只团鱼和10·5斤猪肉。次日早晨,成贵清炊事员,又将先天炖团鱼的汤汁给大家各下了一碗面条,更是令全体职工吃得尤为称赞……。

  这次牙祭吃得大家满心欢喜,更是令我终生难忘哩!(作者:李典辉)

编辑: 卿跃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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