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雪
广东的冬天是没有雪的,甚至冬天都不像冬天,经常是感觉冬装还没穿上,又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
有一年的春季,大岭山上飘了几粒细细的冰雹子,无数人奔走相告,纷纷取景拍照,仿佛是看到西湖景一样,欣喜不已。
在我生活的湖南老家,冬天是有冬天的样子的。它不同于春天那样生机、夏天那般热烈、秋天那样沉静,是慢吞吞的,像一个满怀心事的老人,严肃中透着刚毅,总是若有所思,又总是若有所待。
老家冬天的雪,是我们孩提年代最美好的回忆。
下雪前的几天,天气绝对是干冷干冷,北风呼啸。人走在风里,就像与一只无形的野兽奋战,而最后,也总是人乖乖投降,赶紧跑到屋里关上门窗宣布休战。
雪通常会酝酿在晚上飘下来,当然也有白天下雪的时候,但白天的雪总是有点娇羞,欲下不下,偶尔飘过就没了影儿,实在让人心焦。
晚上就不一样了,它躲在夜幕中纷纷扬扬,肆无忌惮,一觉醒来,推开门窗,外面是银装素裹的世界,一片洁白。
雪地上歪歪斜斜的几个脚印伸向远方,那是早起勤快的人们外出挑水的足迹。远山上,有树木不畏强雪的侵袭,倔强地露出几片枝丫,仿佛在一张白纸上涂了几笔淡淡的水彩,非但没有破坏大自然的美感,反而增添了几分生动与灵气,简直是一幅天然的水墨画。
不出半个时辰,院子里就热闹起来,不畏严寒的小孩们,开始出来打雪仗,堆雪人,手冻得通红通红,脸蛋也红扑扑的,他们发挥各自的想像,堆的雪人一个比一个高,一个比一个怪。
有调皮的孩子总是一个飞毛腿,就把别人辛苦半天堆好的雪人撞飞,然后就是一阵你拉我扯,你追我赶的嬉闹。
偶尔有谁家的娘亲在屋里大喊:“快回屋来,外面太冷了,等下冻感冒啦!”可是谁又听得见呢?比起感冒,这一年一度的狂欢才是更诱人吧?
瑞雪兆丰年。小的时候,只要一下雪,老师就必定叫我们写作文,写雪,同学们结尾总会套用这一句话来做总结,老师也总是拿来表扬。其实,在我年幼的心灵里,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瑞雪,什么是残雪。都是雪,好玩罢了。
下雪后一般过不了多久,太阳就会出来,那雪仿佛古代的仙女,见不得太阳,总是娇羞地慢慢融化,慢慢退后,直至变成一摊浅水。
她们是那么的不舍。有的倔强地挂在屋檐,挂在树梢上,结成冰凌子,以另一种身份陪伴我们。在那个没有雪糕,没有冰条的年代,取下两条晶莹剔透的冰凌子,含在嘴里,也别有一番风味,那大概是我最早吃到的雪条了。
一转眼二十几年过去了,随着地球的变暖,老家也甚少下雪、下很大的雪。每每想要回去偶遇一回雪,却总是不如人意。客居他乡几十年,我与故乡的链接越来越少,雪在我记忆中,也成了一个符号,成了儿时少有的欢乐之一。
今日长沙又下起了大雪,朋友圈里各种晒图,各种艳羡,物以稀为贵,大概,当你失去的时候,才会觉得珍贵吧!哪怕,只是一场雪,一场你看不到也触不到的雪。
【紫色草花,洋溪怕里院子人,资深女文青,常年漂泊南方某出名小镇,自营电线电缆及连接线加工厂,热爱生活,有点疯癫,不做无聊之事,愿交各界人士为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