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的爱情

作者王国主2023-07-25 08:34:23
原出处:魅力潇湘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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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出身于湖南中部一个国家级贫困县的小乡村,父母尽管勤劳能干,但家里孩子众多(7兄妹,上面两个哥哥,四个姐姐) ,受尽了时代的百般蹂躏。大姐早早出嫁,二哥从小聪明才华出众,却备受时代的折磨又加之受小儿麻痹症的影响,留下腿脚不便的疾病,但在大家庭的鼎力扶持下,在当地生活的也算小有名气,六个子女都事业有成,有几个更是出类拔萃。今天故事中主角是我的三哥,曾经十里八乡的传奇人物。

  三哥从小就是我们家的骄傲,少年时期就开始习武,目光如炬,英姿勃发,帅气逼人。由于家里在当地备受欺凌,父母从小让三哥练武,能文能武,打得一手好拳,在家乡武术界也小有名气,曾经还担任过几届县体委组织的武术散打擂台赛主裁判。他的传奇和光环也一直伴随着我度过了青涩的少年时代,学校老师们无一例外都知道我是他弟弟,让我倍受压力的同时,他的高大形象一直是我少年时期无法超越的屏障。直到现在他都是家乡十里八村同辈中人无人不知的传颂人物。我也从小见证了三哥的爱情婚姻,今天想说说他的爱情故事,就算是对儿时美好记忆的回顾,也算是对三哥67岁生日的贺礼和祝福吧。

  三哥是77年恢复高考后考取的第一届大学生,那时的我只有五岁,据说那一届全县都只考取了为数不多的寥寥数人,在那个人才极度匮乏的时代,大学生无疑是凤毛麟角天之骄子,三哥考取省城大学成了当时轰动全乡的大事,十里邻乡都奔走相告。家道中落,萎靡的王家居然考出了第一位大学生,三哥成了当时十里八村所有父母教育子女的标杆和学生后辈们眼中光芒四射的传奇人物。据说后来我们乡出现的另一位传奇人物,也就是后来成为了我五姐夫的北京某高校知名教授也曾受到过他的鼓舞和深刻影响。(五姐夫比三哥晚一年参加高考,高考前是三哥做民办教师时的学生,是从我们乡村中学走出去的16岁天才少年)。也为在文革中屡遭迫害,备受欺凌的我们家注入了一剂强心剂,让被时代折磨得精疲力竭的母亲从此恢复了昂首阔步的音容笑貌。

  三哥从此成了家族的标杆和榜样,榜样的力量是巨大的,在他潜移默化的影响和悉心指导下,下面的几位姐姐也陆续通过自己的勤奋努力完成了人生大的跨越。后来隔壁乡一位大学生成为了我的四姐夫,他居然也是他们村出来的第一位大学生,据说四姐夫当年去上大学时,他们那里的乡亲们也是十里相送,鸡蛋都收了几箩筐。小姐夫后来也是国外名校博士毕业后被引进回上海高校,定居上海。彻底实现了家族兴旺,后辈中人才济济并且源源不断一代强过一代的美好局面。当然也包括我这个从小父母哥姐眼中不爱学习的顽皮小弟,毕业后也侨居海外数十年。

  三哥华姐(我嫂子)的爱情起始于80年代初,当时三哥尽管能文能武,是光照耀眼的大学生,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但按现在的贬义语来说应该算是典型的凤凰男。那时父母虽然勤劳能干,但家中屡遭运动的洗礼而变得一贫如洗,未成年的弟妹一大摞,家里负担重责任大,都指望着他的帮扶,这时的华姐走入了我们家。

  华姐当时也是为数不多师范院校毕业的中学语文教师,不仅文笔细腻文采斐然,更是知书达理、温婉娇柔,舞姿轻盈。她父母还都是全县教育界德高望重的学校领导。可以说从小就是倍受父母珍爱的掌上明珠,家庭条件自然优渥,漂亮那更是全县闻名。到现在我们聚会在一起回顾闲聊时,大家都一致认为,年轻时候华姐是我们现实生活中见过为数不多最漂亮的女生之一。

  他们的爱情据说是三哥以前做民办教师时的一位同事老师的介绍撮合,在华姐并不太知情的情况下,鼓捣着带三哥偷偷去看了一眼美丽年轻的女老师,结果就是这样一次非正式的彼此回眸,成就了情定一生的爱情美谈。

  据后来的华姐介绍,恋爱时才19岁,三哥是她的初恋,被他当时英俊的外表所打动,从此为了爱情变得不管不顾,自己所有的第一次都义无反顾的奉献给了这位英俊挺拔一见钟情的男人,成了自己少女时代心目中的布衣王子。从那以后华姐对三哥就用“王子”这个爱称,一直延用到现在。

  记得华姐第一次来我们家的时候我还只有六七岁的样子,还是老家低矮的土胚瓦房,家贫四壁,母亲也许怕自家的寒酸给华姐及家人留下不好的印象,早早的给我也换上了干净整洁的衣裳。那时的华姐留着短发,穿着淡雅漂亮的连衣裙,迈着轻盈的步子,显得大方、得体、时尚而又端庄,说话时轻言细语,娇柔中带着羞涩和喜悦,简直美丽极了。

  但据说那次华姐及家人一行的来访,是对三哥生长环境,家庭境况的一次郑重考察,结果似乎并不满意,在讲求门当户对的传统文化中,由于家庭环境相差悬殊,无疑给他们之间的爱情带来了一波三折的考验和阻力。

  其实双方父母都各有异议,我家父母认为女孩太娇柔,又是家中从小娇生惯养的掌上明珠,婚后肯定吃不了苦,遇到事情说不定一天会哭上三回。但三哥对华姐情有独钟,尽管父母有些异议,也没有提出太多的反对意见。华姐的父母认为男孩本人是大学生,外表高大英俊,但家庭条件太差,弟妹太多又未成年,以后会给小家带来太多的拖累,表示并不满意。

  尽管三哥和华姐之间彼此坚贞不渝,但来自父母的意见影响力是巨大的。据说为了得到未来岳父母的青睐认可,三哥独自跑去华姐家当着岳父岳母的面展示自己的才华,还表演了一套自己擅长的武术。但这次勇敢的行为并没有完全打动让岳父母答应把宝贝女儿许配给他的决定。他们的爱情就此走入了百转千回的荆棘期,迎面而来的是需要面对的各种考验和煎熬。

  后来,三哥以优异成绩顺利大学毕业,被分配到了省内一所高校任教,正如华姐父母预测的那样,家里对他的拖累也正式开始,作为小弟的我顺理成章被带到了三哥身边,被安排到了市一小上学。那时的我懵懵懂懂似乎还不太懂事,但三哥和华姐之间鸿雁传情互诉思念哀肠我还是感觉得到。还记得三哥有几次把我交由自己的学生照顾,跑回去与华姐相会的记忆。

  那时正是改革开放初期,万物复苏,社会一片朝气蓬勃,四处洋溢着青春、时尚、自由的气息。三哥执教的高校也成了天之骄子们挥洒青春,展示自我,美女云集的地方。那时的三哥更是年轻有为,高校的青年骨干教师,主持着学校的对外开放以及外教(外国教授)的对接窗口,更是系主任的有力人选,外表又英俊挺拔多才多艺,一口流利纯正的英语更显才华横溢,其魅力对美女大学生来说杀伤力可想而知。这无疑给三哥华姐之间的爱情平添了巨大诱惑和考验。

  记得每到傍晚,不时有时尚漂亮的女大学生带着厚厚的情书来敲门,每到此时,三哥总是让正在学习的我去外面玩耍,交代我半个小时后才能回来。自己的女学生总是以各种理由来找三哥进行英语口语练习,更有中文系的,数学系,化学系,还有体育系的女学生,用络绎不绝形容并不为过。

  更令我印象深刻的是我就读小学时的班主任,一位师范学校刚毕业不久的漂亮女大学生,对我特别关照,想方设法的去接近三哥,还时不时带着我找三哥做家访,让我捎书信更是家常便饭。那时的我不太懂,现在回想起来原来都是三哥的仰慕者啊。

  但她们对三哥的家庭出身境况进行过一番了解之后,几乎都选择了悄然隐退。看来在爱情和影响到未来的幸福指数等客观条件面前,大家都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退却。据华姐后来的介绍,当时还有学校领导女儿看上了英俊的三哥,但经过对三哥家庭境况、条件的了解之后,也是选择了知难而退。只有单纯天真的华姐选择了坚贞不渝的爱情,傻傻的哪怕是飞蛾扑火也不管不顾勇往直前。

  当然,三哥对华姐的炙热情感也没有过一丝的动摇。甚至为了让华姐答应,达成早日修成正果的目的而显得焦急不安。但那时的华姐才20岁,正是天真浪漫充满着对甜蜜爱情的憧憬和对婚姻幸福的遐想年纪,心里想得更多的是怎么好好去把握感受甜蜜爱情的浪漫时光,对三哥急不可待的情感需求给予拒绝抵制,导致三哥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相思成疾的痛苦和时常找同事喝酒倾诉思念的情景。据说那时年轻貌美的华姐后面追求者更甚,有的更是门当户对家庭条件优越的仰慕者和追随者。

  当时还有过一段时期,由于岳父母的异议和不支持,不能名正言顺大大方方的去爱,严重有损到了三哥的内心自尊,甚至有些恼羞成怒,有过一段时间让华姐得不到三哥的任何音信和回复,彼此经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爱情痛苦和煎熬,华姐更是伤心焦急梨花带雨相思成疾。有一次居然独自一人跑到家里来向母亲倾诉,因为她知道只有母亲的话才会对三哥有分量。

  后面的经历千回百转,三哥华姐之间的坚忠爱情终于感动了岳父岳母,修成正果,顺利的举行了简单而又庄重的婚礼,华姐也辞去了中学教师的工作,被安排到了高校担任图书管理员的工作。

  成家后的三哥和华姐尽管生活清苦,但他们之间的爱情一直延续着。其中经历四姐考学,五姐出国,六姐上大学以及毕业工作分配,还有我这个顽劣小弟的种种事由和其他下一代晚辈的教育、指导、资助问题等等,正如华姐父母所预测的那样,大家庭给三哥带来了不少的负担和拖累。但华姐始终勤俭节约任劳任怨,默默的随三哥一起共同承担起了家族复兴的责任重担。六姐的大学生涯是与三哥华姐一起度过的,到现在华姐和六姐还一直亲密无间。平时每到寒暑假弟妹以及晚辈去三哥家进行课程补习请家教,三哥就经常利用节假日在外兼课赚取开支,华姐就管好一大家子的伙食吃喝,令我记忆犹新。

  华姐为大家庭的贡献和无私付出也得到了全家人的爱戴和尊敬。在三哥华姐的支持努力下,弟妹得到了长足的进步,茁壮成年,并且在五姐夫的帮助扶持下开始纷纷走出国门留学海外,走向了发达文明。

  如今家里的博士硕士毕业生已经数不过来了,学成归国的也已经在各个领域崭露着头角,成了各行各业各个领域的中坚力量并担任着重要岗位。下一代也几乎都毕业于世界名校,分布在了世界各地,也时常能够收到晚辈们从世界各国传来的各种汇报和喜讯。在国际最尖端的芯片开发、航空航天、生物制药、神经外科医学研究、建筑园林设计以及著名高校等等各个领域都可以找到他们活跃的身影。当然也有的走入了地方官场,有的也正在向北京的权力中枢迈进。

  时代进入了80年代中期,三哥又顺利考取了美国纽约市立大学City University of New York与湖南大学联合招生的研究生。又一次成为了父母心中的骄傲,我记得母亲高兴时常向人炫耀:“全乡总共才三个研究生,我家就占了两个”,眼神中总是充满着骄傲和自豪。另一位研究生就是我的五姐夫,我们乡的另一位传奇式人物。他当时通过了国家的重重选拔,成为了改革开放后第一批国家公费留学研究生负笈东瀛。从此我们家正式完成了由贫穷积弱走入了家族兴旺,人才辈出,令当地人向往羡慕的家族典范。

  五姐夫在日本留学7年,27岁获取博士学位后,于92年学成归国,不久受到江泽民主席和和胡景涛副主席的亲自接见。33岁破格晋升教授,34岁成为高校最年轻的教授博导。后来作为北京21世纪学科带头人担任学校领导职务,负责担起了国家科研攻坚的重任并获奖无数,又长期担任国务院专家学术委员的评审工作,为国家级工学领域大型科研项目的验收把关提供指导意见,享受着国家特殊津贴待遇。如今更是学术界举足轻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曾经带出来的博士硕士分布在了全国各地,有的担任着地方政府高官,有的任职于国家各大部委司局级位置的重要岗位。到现在还被国家多次挽留无法退休,一直奋战在国家科研的最前线。

  时间来到了90年代初期,在五姐夫的帮助下,三哥作为日本国立大学的访问学者,又开启了东渡日本的留学生涯,顺利完成了从英语专业向经济学领域的转型。

  但作为八,九十年代出国的中国留学生,在海外生活的艰辛可想而知,三哥在日本的生活也并非一帆风顺,经历了异国他乡放下身段打工赚钱的巨大反差,由于语言障碍晚上打工居然找不着回家路的痛苦过程。据他自己后来的回忆说,人生最痛苦最艰难的日子是在日本度过的,幸亏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还有从小训练过的武术特长成了他闯荡东瀛的敲门砖。

  后来随着对海外生活的适应,三哥很快就在日本找回了自信,生活更是如鱼得水,并且赚得了第一桶金。第二年,华姐也东渡日本与三哥相会,他们之间的爱情又延续到了美丽的樱花树下。

  其实我一直认为华姐是明显带有日本女性特征的人,笑容含而不露,性格内敛而不喜张扬,穿着总是素雅得体而庄重,尽显女性的温婉娇柔,相夫教子更是默默无闻任劳任怨。不过以前总是给我们一种过于娇弱,需要时常有人呵护,不可经历风雨的娇娇女形象。包括三哥就曾私下里跟我们这么交流过。

  但华姐在日本的生活让我们彻底颠覆了对她的认知,据后来的三哥介绍,华姐在日本打工极其勤奋努力能吃苦,可能是当时由于日本与国内工资的巨大反差的缘故吧,华姐除了照顾三哥的生活起居以外,在外打工居然连一天也舍不得休息,工作时中午休息,一块面包一个水果当午餐,早出晚归,还兴致勃勃兴高采烈。三哥多次计划带华姐去东京度假旅行,都被华姐拒绝,理由居然是要打工赚钱,被三哥笑称,她什么时候怎么居然变成了一个那么爱财的“守财奴”。当然也彻底改变了华姐在我们心目中不能经历风雨,娇娇女的形象地位。

  据后来的华姐介绍,她十分享受喜欢在日本工作生活时的那段宁静祥和快乐的日子,以后还想去日本走一走。自此,我心里有了一个心愿,择时邀请全家兄弟姊妹来日本进行一次家族的恳亲之旅。

  留学3年后,三哥顺利完成了日本的学业,在祖国的数次感召下,不得不放弃了日本的生活,携华姐与日本友人一一话别,依依不舍的离开日本回到了祖国。三哥本来有进入家乡省级政府部门工作的希望和打算,但浙江杭州某高校也及时抛来了橄榄枝,经过多方考察条件对比,华姐彻底喜欢上了文化底蕴深厚,美丽富饶的杭州西子湖畔。

  作为享受浙江省重点人才引进待遇的三哥顺利进入了某知名高校,负责组建了高校的国际贸易电子商务实验室,那时的电子商务在国内才刚刚开始萌芽,三哥作为首任系主任推动了与马云的阿里巴巴合作教学。后来又担任学校的外事处长出访海内外,负责招收海外留学生,选派师生去海外大学交流,并出任世界大学联合会东北亚分会秘书长,推动着学校与世界各知名高校的合作和学术交流。其中数次作为中国教授以及中国文化的使者携夫人被派往美国、澳大利亚、新西兰等高校担任为期一年的教学。后来华姐从美丽的新西兰和澳大利亚给我们传回照片,对国外生活也是赞叹有加。

  如今的三哥华姐已经步入了花甲之年,数年前从高校退休,三哥已经满头白发,而华姐的优雅美丽依旧,但他们之间的爱情和对彼此的珍爱还在继续。唯一的女儿婚姻幸福美满,浙大毕业留校开始崭露头角。退休后的三哥曾被其他高校竞相返聘,后来由于新冠疫情的缘故,彻底退出了高校的教学舞台。闲时除了对晚辈提供各种啰啰嗦嗦有些多余的指导,还千方百计对每一个即将出国的后辈都会亲自面授机宜,往往是千叮咛万嘱咐事无巨细婆婆妈妈。

  闲不住的他目前更热忱于各种对外社交,希望继续报效国家发光发热,并且持之以恒热心于家乡的公益事业,为改变家乡生态环境,推动家乡的乡村振兴新农村建设不遗余力,为启智惠民而奔走于山地田间,乐此不疲,收获着各种虚无缥缈的不计其数的社会头衔而自得其乐。

  华姐却希望晚年的三哥能够停下脚步,手牵着手陪伴着自己享受美好悠闲的晚年生活,但三哥的专注、固执和忧国忧民有时令华姐无所适从,时常觉得三哥对她的爱在褪色,有时为受到冷落而悄然落泪,偶尔也向弟妹们抱怨,我们往往也会心领神会及时响应华姐的号召,对三哥进行一次又一次口诛笔伐式的批判,逼着三哥对华姐做出承诺和保证。但几天过后三哥还是我行我素,只要家乡来了邀请函,对华姐的保证和承诺又会抛诸脑后,背起行装不管不顾,屡教不改,华姐也是毫无办法,我们也只好择机对华姐进行抚慰。

  如今的华姐对三哥有些高调张扬的处事行径也开始变得释然。三哥下乡不在的时候把自己的退休生活也过得充实而悠闲,平时除了照顾孙女还在学习古筝,也时常与从小受她多方照顾的弟妹们进行互动,偶尔与上海的六姐小聚数日。华姐总是能把平淡的生活过得像花一样的优雅精致和从容,让弟妹们羡慕不已。当然三哥和华姐的爱情也还在延续,并一直影响激励着我们。

  祝三哥华姐的晚年生活幸福快乐健康长寿。

  王国主原创于2023年7月20日

编辑: 刘杏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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