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起去捡板粟可好?
老家在凤凰山的半山腰,一个叫十六弯的地方。房子周边种满了果树,屋前是梨树和李子树,屋后有桃树和板粟树。后来村里修公路把坪坝挖掉了,于是父亲就在大门口外的公路两旁栽了整整齐齐两排板粟树。那时候,一年四季都有自家的果子吃,虽然每棵树所结果实不多,但让我很满足。
每年八九月间,是吃黄花梨的时候。只要搬个凳子便可以摘到的,一般在刚熟的时候就被我摘完了,然后我就开始每天都盯着树顶尖上那几个被太阳晒的金黄的大梨,等着父亲哪天说爬树上给摘下来。而秋冬时节板粟成熟的时候,情景却大不相同。我只需要每天早上绕着房子转两圈,定能捡到满满两口袋的板粟。
那时候在村里,虽然板粟树是有主人的,但只要不是主人打板粟的时候,平时自然掉地上的板粟却是大家都可以来捡的。因此,为了让板粟不被捡走,我每天都起的很早,不用母亲叫我,也不用一起上学的同伴们三呼四请,每天天一亮,我就会一骨碌爬起来,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往板粟树下跑,每年板粟成熟的时候便是我一年里起的最早的时候。
早起捡板粟是件特别快乐的事情,天刚亮,草地上露水很重,也有点微冷,我一般会穿上雨靴和冬天的厚外套(就是有两个超大的口袋的那种外套),一方面不怕露水,另一方面如果遇到蛇呀鼠呀什么的,穿的多也更有安全感一些。装备到位,然后就是先在树下挑捡一根一尺左右长的硬树枝,方便拔开草丛和枯叶用。那么捡板粟就正式开始了,弯着腰,低着头,小碎步小碎步的往前移动着,聚精会神的扫视着地上。
品种的原因,我家的板粟个头不大,那深粟色的小颗粒静静的躺在地上的样子,是我见过最美的画面,捡起来后讯速地装进外套口袋,脸上和心里都是满满的幸福。有时也会遇到长满了刺的板粟外壳没脱掉的,我就把它踢到某块石头上,用穿着的雨靴鞋跟踩上去往左右一滑,光溜溜的小板粟就会从刺壳里滚了出来。我喜欢吃生板粟,尤其喜欢这种刚从刺壳里压出来的,有的还是青黄相间的颜色,这种板粟皮嫩,容易剥掉,而且口感又香又嫩,很适合生吃。
等板粟大熟的时候,父亲就会选一个天气好的日子,把屋前屋后所有的板粟都打下来,煮熟、晒干储存起来,等到过年的时候再拿出来炖鸡吃。
每次打板粟之前,父亲都说要去把树下的杂草砍一砍、扫一扫,却总是拿着扫草的长刀到树下看看,便又把刀拿回去收了起来。这个时候母亲总能打趣几句:“哪还用得着扫草呢,半个月前开始每天这么多孩子在树下穿梭一样的走来走去捡板粟,荒山也能被踩成平地的,何况是杂草呢……”
打板粟比捡板粟更过瘾,父亲架上木梯子,拿根长长的竹竿爬到板粟树上,大枝上的用竹竿敲打,小枝上的直接踩上面摇几下,板粟就像下雨一样的掉个不停。有经验的孩子们都会跑的很远看着,也总有一两个不怕死的在树下被板粟刺壳砸的哭爹喊娘的。一般每次打完所有树上的板粟,大约可以捡几十至百来斤的样子,父亲和母亲总是特别高兴的用大竹框抬回去准备下一道工序。而我和其他孩子们一样,总是恋恋不舍的在树下徘徊、搜寻。打完板粟后,树下总会有一些漏网之鱼,我和小伙伴们至少会坚持一周左右,每天放学就会来树下转两圈,这与之前每天早上捡板粟的感觉却又是不一样的,现在明知道捡到板粟的可能性不大,所以每次只需要捡到三五个就很知足了,而且掉地上的板粟摆放的越久,口感就越甜。
长大后,捡板粟的机会少之又少,有时因为工作的关系,从某个村庄经过,我都会不经意的去留意一下有没有板粟树。
今天是二十四节气里的霜降,老家的板粟应是大熟之时,甚是怀念儿时捡板粟的快乐时光。◆ 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