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年少
近两年,总有人问我:“你多大了?”
“18岁。”我很认真地回答道。
坐在一旁的女儿听了哈哈大笑:“爸爸,你比我还小呢!”
是的,我刚好18岁。
我有18岁的活力,有18岁的朝气,有18岁的向往。却少了18岁的张狂,少了18岁的浮躁,少了18岁的鲁莽,我是一个被生活打磨通透的稳重少年。
我很幸运,也很幸福。生于华夏,生于盛世,生于这个沸腾的世界。我曾与遥远的苏轼对话,他豪情万丈,英姿勃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可生不逢时,“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万般无奈之下,一代文豪只好举杯邀月,长长叹气,“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说到豪放,词人辛弃疾一点也不逊色。
你瞧,“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何等的意气风发,何等的酣畅淋漓,何等的得意人生,可在内心深处,面对无情的时空,只能无力地感叹,“可怜白发生”!
是啊,“神龟虽寿,犹有竞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生命,终将是一颗流星,在无垠的天际一闪而过。
可生命,也是一个弹簧,一个充满张力的勇士,为了需要,他可以蓄势,把头压得低低的,为了需要,可以抬起高傲的头颅,如火红的朝阳喷薄而出,霞光万丈!
我,肯定不能与朝阳伦比,也不及备受万人仰慕的苏轼的万分之一,我是草根,万丈红尘中的一颗尘埃。
可我,我命不由天。
虽然,曾经风华正茂的日子,来不及细想,被自己糊里糊涂地挥霍殆尽,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但我不感叹,我不哀怜,我不后悔。
就在前不久,我读到这样一首:诗“青丝白发一瞬间,年华老去向谁言。春风若有怜花意,可否许我再少年。”
我想,春风有情吗?春风即使有意能怜吗?我的少年,还能回到从前吗?
这,恐怕有点痴人说梦,一厢情愿罢了。
我只好也只能把过去了的,堆在故纸堆里,不去整理,也无需整理。
我把我的目光我的心态我的心思聚焦在当下定位在当下,我从不去抱怨自己头上偶尔客串的白发,也不去计较那调皮的蚯蚓在额上来回爬行,更不管那不争气的眼晴,把大大小小的方块字看作潜心修养的小黑蚁。
我只相信生活的每一天都是限量版。
每天都要珍惜,每天都要抓住,每天都要快乐。
我会在别人做着春天的美梦的时候,悄然爬起,迅速穿衣,而后集结似的,两三分钟搞定一切,轻轻合上防盗门,然后,步履匆匆,走向学校的路上,看花开花落,看鸟儿嬉戏,看万物生机……
到了学校,多了一份沉稳,多了一份成熟,多了一份睿智,更多了一份关怀。
在学生面前,我是开足马力的机器。
我的身份永远是兄长永远是老师,永远是父亲永远是战友。
苦,为学生苦而苦。乐,为学生乐而乐。苦就是乐,乐也是乐,乐在其中,走路带风。自然就变得年轻起来。
所以,说不定哪一天,我走过时光机,回到15岁,与我的孩子们坐在一起,摇头晃脑,读滑稽可笑的“秩秩斯干,幽幽南山……”
上语文课的时候,我欣赏曹老(曹操)的诗句: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可我不愿把“老”字号的标签贴在自己身上。
因为,我当年少。
作者 刘国文